「抱歉妈妈，我是同性恋」：性多元群体独有的内疚感
在今年的戛纳电影节中，中国导演黄树立以短片《当我望向你的时候》获得了酷儿棕榈最佳短片奖。
这部短片是关于黄树立与母亲之间的对望，呈现了Ta们二人试图相互理解的过程。
但在短片中，黄树立的母亲多次表达自己对树立性取向的不解：
「你现在的生活像是个正常人吗？别人结婚生子，你呢？」
「别人在背后笑我，当面问我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。」
「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不会这样呢？就只有你是这样呢？」
「我花那么多钱在你身上，没想到你是这个样子。」
……
这样的话，可能很多同志成长的过程中都听过不少。
这些语言似乎一直在提醒我们与他人的差异，也不断地警告我们辜负了亲人对我们的期望，渐渐地，我们的心中生出了内疚感。
图片：《当我望向你的时候》海报
01
什么是内疚感？
它又是如何影响我们的？
著名的苏格兰精神科医师隆纳·戴维·连恩（R.D. Laing）将内疚感划分为「真正的内疚（True Guilt）」与「虚假的内疚（False Guilt）」。连恩认为当个体的行为不符合自己内心所想要呈现的行为时，会产生真正的内疚感；相反，如果个体所感到的内疚是由于其行为并不符合他人所预期时，便会产生虚假的内疚。
但不论哪种内疚，都会为个体带来不良的情绪体验。有研究发现内疚感会伴随羞愧感，而两者相互作用后会增加个体的压力水平。
当面对压力时，不同个体会采取不同的应激策略，部分个体可能会倾向一些危险性更高的应激策略，如酗酒、滥用药物等。
有研究就发现在异性恋社会中，由于性多元群体的行为很多时候都不符合他人所预期，Ta们在内疚感面前可能会显得格外脆弱，因此Ta们更有可能会采取高风险的应激策略。
因此，内疚感往往不仅影响性多元群体的幸福感，同时也使Ta们暴露于更高的风险之中。
图片来源：《当我望向你的时候》
02
内疚感的出路之一：身份认同的建立
研究者Joel R. Anderson 和 Yasin Koc 在2020年发表了一项研究成果，Ta们针对183名有宗教信仰的男同性恋展开研究，发现个体对于宗教信仰的高认同会产生更多的内疚感，相反，对于男同性恋身份的认同并不会引发任何的内疚感。
结合连恩对于内疚的定义，我们可以把信仰认同所带来的内疚视为虚假的内疚感，因为一般而言，性多元人群的行为都不符合信仰的规范；而当个体对性多元身份有高认同感时，Ta们的行为会遵循自己内心的期待，故不容易产生内疚感。
由此，研究者认为性多元的个体对于自身的多元身份有更高的认同感时，会比较不容易感到内疚。同时，这种身份认同也可以预防不同身份所引发的冲突，像是不会因为自己性倾向不符合父母对子女的预期而感到内疚。
值得注意的一点是，每个人都有着各种各样的身份角色，若因内疚而舍弃其中一种身份必然会为个体带来痛苦。因此，当来访者由于身份而感到内疚时，咨询师应该要帮助来访者整合有冲突的身份，建立身份认同感，而不是要求来访者放弃任何一种身份。
03
咨询师应如何帮助来访者面对内疚？
1. 充分认识真正的与虚假的内疚
咨询师应该要明确来访者所感知到的内疚是真正的还是虚假的，并针对性地规划咨询方案。当面对真正的内疚时，可以与来访者进一步探索其身份；而若面对虚假的内疚时，可以帮助来访者自我接纳。
当然，当面对虚假的内疚时，往往会涉及到第三方，这时咨询师可以考虑让第三方参与到咨询中。特别是当第三方为父母时，可以参考家庭治疗的方法。
2. 帮助来访者认识自己的身份
部分来访者可能会因多种身份的交织而产生复杂的情感，因此咨询师的工作便是需要帮助来访者梳理其对自身身份的认识，找到引起冲突的身份角色，以进一步优化咨询方案。
特別是对于性多元来访者而言，帮助Ta们认识自己，并建立自己性多元的身份认同尤为重要，这可以有效地避免Ta们感受到真正的内疚。
3. 不排斥来访者的任何一种身份
咨询师自己不能排斥来访者任何一种身份，因为排斥有可能会进一步加深来访者的内疚感，使其认为自己的身份是一种错误。
咨询师应该一方面表达对来访者身份的接纳，另一方面要帮助来访者自我接纳，消除内疚感。
4. 为来访者提供来自同群体的支持
除了咨询室中的一些工作以外，咨询师也可以为来访者提供社群资源，让Ta们能够找到自己的同群体，建立归属感。
对于许多同志而言，向父母出柜后我们可能会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达到父母的预期，因此而感到内疚。
或许我们都难以达到他人的期望，但至少我们还可以不让自己失望。
作者：Samuel
编辑：Kepler
排版：Samuel
封面图来源：《我的灵魂是爱做的》
Yasin Koc, Helin Sahin, Alex Garner, Joel R. Anderson. (2022) Societal acceptance increases Muslim-Gay identity integration for highly religious individuals… but only when the in group status is stable. Self and Identity 21:3, pages 299-316.
Hequembourg, A. L., & Dearing, R. L. (2013). Exploring shame, guilt, and risky substance use among sexual minority men and women. Journal of homosexuality, 60(4), 615–638. https://doi.org/10.1080/00918369.2013.760365#看见 #陪伴 #联结 #改变#